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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0/11/26 2:53:00

吴侬软语戛多情

江南

一首吴侬软语的《苏州好风光》唱得软糯婉转,音色含情,使人对杏花春雨江南的苏州生出无限的爱好与欣赏。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走过人头攒动的闹市,穿过狭长幽深的窄弄,时时都会听到轻声慢调悠扬顿抑的苏州话。无论是拉拉家常,还是说说事情,或者问问闲话,都是那么委婉的平凡,那么自在的平和。与铿锵有力的北方说话相比,与一气呵成不辩所以的西南方言相比,吴侬软语更显得婉转多情。苏州美女说话嗲气轻声,很温柔,即使吵架,也会像唱歌一样,都是享受。

“吴侬软语”一般用来指吴语系中的以苏州为中心这一带的方言。吴语,属于汉藏语系的汉语族的一个类别。吴语又称江东话、江南话、吴越语、江浙话,人们运用的范围更大,使用人口大约八千万,通行于现今的上海、苏南、浙江、皖南等地。吴语分西部吴语、南部吴语,北部吴语。西部吴语分布在南京的高淳县,以及零星分布于皖南地区,最西到安徽省太平县,铜陵县一带。皖南吴语即西吴语,和江淮话衔接。南部吴语分布浙江,细分为:台州片、金衢片、上丽片、瓯江片。北部吴语即太湖片区,就是狭义上的吴侬软语,这个部分包括了从丹阳一直往东到海门、启东、上海,从靖江一直往南到宁波、舟山这一大片城市群落区域。范围广阔,势头猛。

吴语使用地区的行政区划较为分散,浙江省内未形成一个强势方言,且浙南浙北语音差异较大;而苏南地区虽然与浙北同属太湖片,但是划分在江苏省,故难以对浙江产生认同;而上海自江苏分出后,自身形成了海派。这几方谁都不买谁的账,使得历史上原本存在的吴越江南认同分崩离析。

吴语与老湘语是汉语七大方言语系中形成最早的方言,因此吴语至今保留了相当多的古音。吴语的一大特点在于保留了全部的浊音声母,具有七种到八种声调,吴江地区土话中声调多到了十三种。主要是留存了入声。在听觉上,苏州话语调平和而不失抑扬,语速适中而不失顿挫,这种发音方式有些低吟浅唱的感觉。这多音调,多种多样的花式表达使得更丰富多样。在昆曲、评弹中,表现得很充分,更艺术。极尽唯美情致。

吴语太湖片的使用人口占了吴语的百分之七十以上,互通度较高。苏州话、上海话等方言在吴语内部相对而言比较软糯婉转,故有“吴侬软语”之称。吴侬软语因发音“软、柔、快”而得名。苏州话属于吴语太湖片苏沪嘉小片,情调更精致柔美。

苏州话历来被称为“吴侬软语”,其最大的特点就是“软”,尤其女孩子说来更为动听。与吴语语系的其他几种方言比,苏州话来得温软。它的语调、语速、节奏、发音以及词汇等方面很有特色。方言语速过快,抑扬顿挫过强,人们往往称这种话“太硬”;如果语速过慢,缺乏明显的抑扬顿挫,我们往往称这种话“太侉”“太嗲”。苏州话就很嗲。

初到苏州来的外地人虽然觉得苏州话好听,却闻言语而不明其意。苏州的吴语方言在音、韵、调上和普通话差异蛮大的。诸如苏州话中“黄”、“王”不分,“曹”“赵”不分。正所谓“时有古今,地有南北”啊。

吴语现在处境非常危险,传承面临严重断代,好多年轻人说是苏州娃,其实都不太会说苏州话了。甚至在一些学校和公共场所,过分提倡普通话,还明确苏州话被禁止使用。这着实不大好。长寿优雅的苏州老太太,在这个优美的古城里生活了八九十年,某天阳光灿烂,旗袍小扇,粉黛朱唇,巧妆打扮,轻轻出门,在花木葱笼的傍河临街上,张口说话,满大街没人能听懂,那让这个土生土长的苏州美女情何以堪?当然,最好是保留一些苏州方言的形式,而不仅仅是放在昆曲评弹阿万茶楼这些老剧场里。

苏州话旧时的音韵、特点、多趣更多的留在了地名、俗称、乡俗俚语、叫卖声、骂人的土话里了,在那个环境里比较纯正的封存着。字正腔圆的姑苏叫卖已申请成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了,目前是苏州老万年文化在推广应用。老留声机里那悠长婉转的“白兰花栃子花”叫卖声,一下子将我们拉回到明清时,小巷清晨雨意中,似乎看到一位头戴印花蓝帕,腰系围裙,挎着竹篮,从窄巷深处款款而来的好婆。

苏州的都市化、国际化进度快,经济飞速增长,以一个地级市的编制,GDP总量跻身国家前列,非常优秀。随之而来的外来人口,冲淡了苏州的使用频率。苏州就像一个标致的少女,执拗而娇横,仅以苏州的地名而言,就有很多情绪化的表达。

新老地名谐音化,只为求吉祥。

这在苏州比较多。苏州老城区有学士街,原来叫药市街,曾做明朝宰相的王鳌觉得好好的天天吃药,多难听,药市谐音改为学士,街道还是原来街道,形象却彻底改观提升,这只为心情好。同样,觅渡桥,原名是斗气命名的灭渡桥。旧朝老苏州的刑场戮桥,近音词改名为乐桥,吴语的乐和戮发音很近似。金鸡湖由琼姬湖谐音改来的。是纪念春秋时期吴王夫差的女儿琼姬的。还有“临顿路”叫作“伦敦路”,“吴趋坊”一直叫“鱼翅坊”,“羊肉巷讹呼”养育巷、鹦哥巷为因果巷、陈麻皮巷成了乘马坡巷、陆墓变了陆慕,于是“牛屎弄”变成“由斯弄”,“狗肉弄”变成了“钩玉弄”,“陈麻皮”变成为“乘马坡”。

如此这般,很多的。那么也趣味多多,走在街上,冷不丁想起一个老说法,不说上三四个钟头,这事就没的完。

多音字换着说。

走在苏州小桥流水间,路标上字词多音,当地人混着叫,外地人更是分不清了。莫邪路既是xie也是ye;澹台桥既能读tan,也能读dan,小地名,背街巷,远地方这样的更多,公交车的站点提示语音都反来复去的换叫法版本。

好名称抢着要

苏州同一城里,有好几个横塘,有两个汾湖,有两个徐家浜,有两个陆慕。有两个雕花楼,有两座慈云寺,可能这些个名称里,蕴藏着太多的吉祥与如意,大家抢着要,于是就大家都这么叫,重名重姓的叫呗。区分只能是用“那个谁谁谁旁边的某某某”。呵呵。

读错也算数

拥有了多年的历史浒(Xǔ)墅关镇,浒在这里的读音之所以跟《水浒传》名著的读音不一样,是因为传说当年乾隆皇帝下江南的时候,一不小心将读音读错了,于是读错的浒hu墅关也只能永远叫“许市关”了。皇帝读错还有理了,那苏州人也不示弱。苏州人故意读错的也能算。乔司空巷苏州人都把这条巷叫作“乔师姑巷”,“谢衙前”读成了“象牙前”,“都亭桥”叫作“都林桥”,“泰让桥”一定要叫“太阳桥”,这都是很典型的例子。古人这么做,那现代人也这么干。“糜都兵巷”先讹为“耳朵饼巷”,文革中雅化为“宜多宾巷”,“游墨圃巷”被谑称为“油抹布巷”后,易名为“游马坡巷”。老苏州城东南侧的葑门,觉得难听刻意叫“富门”,那就永远写葑读富。这多有趣,故事多,讲究深,意义浅,好听好懂好写,生活多美好。

保留古音的正写错叫

震泽呼作“进闸”,陆墓叫“陆m”、阳澄湖变成“扬长湖”,都是保留古音而变了读音。西美巷称为“西米巷”、梵门桥弄称为“眼门桥弄”,这里唐代时称为“雁门桥”,“雁”字古音和“眼”很近似。唯亭称为“夷亭”则属沿用古名了。

在晚霞绯红的傍晚,优雅的漫步在十全街上,看着临街古色古香的店铺,看着橱窗里五彩缤纷的旗袍、丝巾,和各式服装,或者是惟妙惟肖圆润精致的玉雕,欣欣然,去网师园听一折昆曲,或者在南园饭店荷花池边的美人靠里,静静在读一段古籍清代小说,去体会品味书里的描述,想想着百年前的绣花阁楼上瑶琴柔曲里,红牙慢板的水磨腔:“咿~呀。。。。他们叫来侍酒的,都是南班子的人,一时燕语莺声,尽都是吴侬软语。”

注:文章是作者的原创作品,照片是自己拍摄或者身边熟知的朋友作品。特此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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