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人诗社
AM07:00—07:30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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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的白玉兰
郑成良
清晨起来,掀开窗帘,不由得眼前一亮——窗前的那棵玉兰,不知何时已花开满树,正在灿烂的晨光中演绎着属于自己的灿烂。
这棵玉兰树,树态修长,略与人身等高,前年才从苗圃移栽过来。当年和去年,她都没有开花,今年初逢花季,便亭亭然立于刚刚返青的草地之上,释放着她童话般的美丽。
她的花片,白得象梦幻,比瑞雪更素雅,比美玉更温润,全树上下,除了洁白的花朵再不见一丝杂色,似乎,她的存在就是要印证纯洁之美所能够达到的境界。
在悠远天地间的一个寂静庭苑,在寂静庭苑中的冬青篱畔,一树玉兰静静地站在那里,宛如衣裳淡雅的洛神素妆临风,绰约多姿,顾盼流波,等待着与春天的约会。
我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动。
我感动,她竟能够成就如此的美丽,这种美丽不仅能照亮我的眼睛,也能让我的心充满阳光;我感动,造化居然与我心同,不但仁爱地呵护着这个美丽的生命,而且慷慨地允许我来见证她的存在。
凝视着窗前的玉兰树,我忽然又隐隐感到一丝无端的酸楚。
我知道,我并不是因为“花开总有花飞日”而感伤,既然六合之内阴阳流转,盛衰合离皆有定数,既然存在过的美丽曾经达到其生命的颠峰,既然我曾有幸与美丽相会,也就当为已足。
我知道,我也不是因为“风月无边,机缘有限”而感伤,就象爱梅成癖的陆放翁那样,为不能与所有的美丽约会而慨叹:“何当身化千万亿,一树梅花一放翁”——如果眼前的这树梅花已经美丽到了极致,百斛清泉,取一瓢饮足矣。
也许,我的感伤只是关乎美丽本身。极致的美丽会使人忘掉一切,不只会忘记占有和征服,甚至也会忘记赞美,忘记呼吸,但是,却不会让人忘记感动,包括感动之后的一点点无名感伤。
才情万丈的辛稼轩有诗云:“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我想,世间万物,能相通者必有相同之处,惟有同质者才会相惜、相怜。
在不断流淌的时光长河中,美丽往往转瞬即逝,然而,却能在同质的心灵中化为永恒,这正是因为心所具有的一种品质——它能够真正地感悟和永远地收藏美丽,只要它没有忘记曾经的感动和曾经的感伤。
窗前美丽的玉兰树,是否也会因我的感动而感动,因我的感伤而感伤?我相信。
诗人简介
郑成良,诗人,学者,上海交通大学原副校长、讲席教授,中国法学会学术委员会委员,中国法学会法理学研究会副会长。
特别鸣谢
散文诵读者:东北师范大学教授史册
诗庄词媚,字短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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