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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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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在偌大的南京城,玉兰里小区颇为普通,较之于繁华的秦淮河畔,那里有些清冷。小区被高大的法桐掩映,清凉幽静。路旁,栽植着一株株白玉兰,当盛之时,满树繁花,灼灼不负春光。

来德州工作之前,我在南京一家广告公司上班,做文案创意,图求方便,就租住在公司附近的玉兰里。

出小区东行几百米,是南京有名的莫愁湖。平日里,湖水荡漾,波光粼粼,湖岸绿树浓荫,花影扶苏,衬着长廊短亭,愈显江南的清丽。路过湖边,常见一妙龄女子坐在画板前,素描湖中景色,一袭长裙,双手翻飞,简简几笔,山水之境便呼之欲出。

夏日近晚,我正端坐窗前饮茶读书,窗外狂风大作,暴雨忽至。忙起身闭窗,竟然望见那位女子,在雨中奔走避雨。她双手擎着画板挡着雨水,一路疾奔,像只惊慌失措的小鹿。我不禁有些莞尔,真巧,竟然与她同在一个小区。

一声巨雷响后,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停电了。趁着窗外一阵一阵的闪电照映,摸索着找出两支备用的蜡烛,点燃一支,另一只重新放回原处。

烛光摇曳,辉盈满室。一烛、一书、一茶、一人,室外风雨飘摇,室内依旧波澜不惊。

门外响起敲门声,起身开门,竟然是她,彼此都有些错愕。

“怎么这么眼熟?”她颇感意外地问到,笑意盈盈。

“常见你在湖边画画,彼此难免照面眼熟。刚才还见你在楼下被雨淋了一身呢。”

她低头,赧然一笑:“窘态都被你看到了”。

“不窘,雨中风景,万物皆美。”我随意地调侃了一句,惹她咯咯直笑,又不敢大声笑出,双手轻捂着嘴,一副花枝乱颤的样子。

问明来意,原来她新搬来不几日,就租住我对面,突遇停电,房间里没有备用的蜡烛。一个人怕黑,问我借支火烛。我本想拿出多余的那支给她,鬼使神差,又想多留她说几句话,便撒谎说:“只有一支了,要不,折半支给你?”

她望了望桌上本已不长的蜡烛,遗憾地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本已很短。一个人回去也怕雷声,就和你聊会吧,许是一会,就来电了。”

我自是求之不得,赶紧让座,倒茶,慌乱中将茶水倒满溢出,一缕茶香氤氲而来。

“是祁门红茶吧?”她自信地问道。

“是,好厉害,你怎知道?”

“我是祁门芦溪人,从小采茶喝茶,家乡茶的味道自是熟悉。”

原来,她来南京读书之前,一直生活在家乡芦溪,那里是有名的产茶之地。在她家乡,所望之处皆是茶山,茶树顺着山势蔓延山野,郁郁苍苍满眼尽绿。清晨,山上雾气弥漫,云雾缭绕,远黛与青山皆笼轻纱,茶园的清香沁人心脾,漫步其间,宛如仙境,是一日中最美之景。一年之盛景,必是春色。黄灿灿的油菜花拥簇在房前屋后,山上百木竞发,溪涧纵横,流水旁盛开着上百株白色的玉兰花,山涧小路散落着蓝色小花,星星点点,整个小村仿若世外桃源。虽然已经在南京求学、工作七年有余,但还是甚念家乡的一山一水。在新租住的小区里,看到一树一树的玉兰花,彷佛重回故里,甚为喜悦。

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印象中白墙黛瓦、清墨淡染的徽州,被她描述得如此五彩斑斓,我不禁为之神往,脱口而出:“有时间我去你家看看。”说完又似乎感觉不妥,想要为之解释,又不知如何说起,搜肠刮肚却想不起任何词语,只好讷讷地说:“是你家乡,不是你家。”话方出口,意识到更为不妥,挠挠头,又摇摇头,低头尴尬不已,脸烫烫的,再不敢望她。

她倒是爽快,顺势接话替我解围。“到了芦溪,自是邀请你去我家,上山汲山泉之水,煮新茶于你。”

“泉水煮茶,是不是秉承茶圣陆羽所言--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

听到陆羽的“三水之论”,她眼睛为之一亮,欣喜地说:“所言极是。陆羽讲用茶之水,只有惜茶之人才知,没料你也懂。”

因大学时读古汉语专业,对历代名人都稍微涉猎一些,所以多少知道一点,如此向她解释后,最后又说:“只是听闻,略知一二。”

“你看,陆羽在《茶经》中讲,煮茶之水以山水为佳。《看山阁闲笔》却讲,卢仝煮蒙顶山上茶时,爱取扬子江之水。两人同为嗜茶之人,一人视江水为中,一人视江水为上,不知谁对谁非。”

听她一番妙论,不禁为之倾倒。冷僻的古籍,生僻的古人,她竟脱口而出侃侃而谈。便好奇地问,“竟然知道卢仝这么冷僻的古人名字,你也是古文学专业毕业?”

“不是,我学的是美术。只因祖父藏书甚多,从小粗览古籍,所以对古人-----”她顿了顿,俏皮地看我,然后故意拉着长调,学我的样子,一字一顿地说:“略知一二而已。”

说完,两人顿时大笑,欢快之声远盖潇潇风雨。

她温婉如水,又博闻强识,谈吐开朗雅致,与之攀谈有相见恨晚之意。谈兴正浓,灯不恰适宜地亮了。她向我告辞,我起身相送至门口,两扇门内,两人望着,互道晚安。

关门,转身见两张空荡的椅子,忆两人刚刚对谈之景,不禁怅惋。关掉灯,重新点燃蜡烛,坐在她刚坐过的椅子上,余温尚存,一遍遍重温她的一笑一语。

窗外有雨滴打窗,似心事不可外漾。

(二)

自此,再相遇,两人会随意地寒暄,或长或短。渐渐地,彼此间生有迷离而又莫名的欢喜,若即若离又清清浅浅。有时又暗笑自己,许是自我多情,那种感觉,那个年纪,谁不曾有过。

那年中秋,皓月当空,银光倾洒一地,一人孤寂,独往湖边赏月。湖心亭下,影影绰绰见她一人独坐,左手托腮,低头凝望湖中之月;右手轻敲着石凳,似有万种闲愁。见到我,她惊喜地跳了起来,想必感觉有些失态,顿了顿,欣喜问我:“你怎么也来了?”

“别人都过中秋节,我一个人在南京,只好出来散散心。”

“我与你一样。平日里一个人还好,遇到节假日,就感觉冷清。尤其中秋过后,就是我的生日,两天里都失失落落。”说完,她羞涩地低下头去。

没想到美女也会单身,我说了句玩笑话。她撒娇般用脚尖轻轻踢了我一下,柔柔的看我,我亦微笑着看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彼此间沉默着,却有着一点点甜腻。

“明天下班后,陪你过生日吧,反正我也一个人。”我打破沉默,怯怯地问,唯恐问得唐突,遭到拒绝。

她想了想,点头爽快地答应了,又进一步解释说,前几天为自己订了生日蛋糕,担心一个人吃不掉,有我在,就不必担心负有浪费之罪了。哦,答应我,原来是怕浪费,这样遮遮掩掩的说辞,唉,真是十足可爱。

第二日,为准备礼物而费了一番周折,思前想后,终是去花店买了束玫瑰。忐忑不安地捧着,担心被拒,不知该如何收场。

对门虚掩着,推门而入,她正在厨房忙着烧菜。见我手里捧着玫瑰,脸立刻涨得绯红,低头笑着说:“都这样熟悉了,何必破费呢。”见她并无一点愠色,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笨拙地将花插进窗台已空的花瓶里。

仔细看她的房间,收拾得极为素雅洁净。桌椅一尘不染,客厅茶几上上,精心摆放着一个梅瓶,天青色的梅瓶里插着玉兰枝,疏疏几支,泛着别样的雅致。卧室的床头,放着一本泛黄的历代山水名作画集,封皮都已磨破,许是常常翻阅。另一间卧室,被她辟为画室,床上码放着一叠叠的练习画作。旁边的画板铺展着,一幅画只画了一半,像是画着一个女子坐在桌前,但桌上却画有两个杯盏,女子隐隐约约与她肖似。

置办妥当后,她邀我坐下。郑重地许愿完毕后,她给我倒酒,说:“这是家乡的五城米酒,一直珍藏着,今天特意让你尝尝。但酒不同茶,随量就好。”

酒呈琥珀色,口感柔和醇厚,回味留芳。桌上的四碟小菜很精致,但能看出有鲁菜、徽菜之分。她道:“虽然家乡的徽菜最拿手,但怕你不习惯。现学了两个你们山东的鲁菜,不知做得怎样。”

对饭菜,我向来没那么挑剔,但感动于她的细心,一股温润随入口的米酒腾然而生。有一炒黄花菜,鲜黄的花梗伴着着绿色的青椒丝,色香味俱美。我夸她:“一盘花黄菜,竟然做出宫廷御宴的感觉。”

“你们称之为黄花菜,我们那里叫金针菜。我们那里,做盖浇面会用这个做浇头,每年初一,会炒一份放在桌上,来客就吃。习惯了我们的叫法,第一次听到黄花菜还很诧异。上大学时,听到一个北方的男生说‘黄花菜都凉了’,起初不解其意,最后才知是太迟的意思。”

我已酒过几巡,有些兴奋,话多了起来。“黄花菜在我们北方,很俗气的名字。你们称之为金针菜,名字就好听多了,到了更南的地方,又被称为忘忧草,美的不可方物。南方山水清秀,起名也婉约雅致;北方气象豪迈,命名就干脆直白。同为县城,你那里有绩溪、青阳,我那里却是平原、齐河。同为村庄,你那里有田畔、迢思里,我那里却是大刘庄、小耿村。同为女孩起名,你那里一般为涵、瑶,煞有诗意。我们那里,就直辣辣的叫美、丽,太过直白反而不美。”

“你厚此薄非,是不是喜爱我们南方啊?”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含笑问道。

我呷了口酒,鼓了鼓勇气,终于对她说:“不仅喜爱南方,更喜欢南方的人。”

这样的表白,我想她会懂。

她脸微微红了一下,佯装生气,用筷子点了点我的额头,俏皮地嗔怪道:“太过直白,不美!能不能委婉一点?”

我幽幽回答:“我怕再不说,’忘忧草’就凉了。”

她先是一愣,继而爆笑。那份默契和会意,穿越十五年,至今依然历历在目。

(三)

彼此表明心迹后,两人就不再躲躲闪闪。莫愁湖边画画之人身边,就多了一个人,她在花树下写生,花落无语,人淡如菊。我则陪在身边看书,倦了,就呆呆地看她,她笑我是呆子。一生中有如此美丽柔情的时光,真是福气。

是年深冬薄暮,天寒欲雪。她突然来我的房间向我辞行,眼睛哭得红肿。原来她母亲生疾住院,无人照料,作为家中长女,她得辞职回家照顾母亲。我问,什么时候能回?她默默摇头不语,最后说,父母离异后,家里就她母亲还有一个弟弟,弟弟刚上初中,三人相依为命。母亲病不痊愈,断不能回。半年,抑或一年,一切未知。

也许这一别,将是永远。从没有这样不舍,但也知道不能挽留,世间多少事,都是我们无力改变,只能任其自然的。我愁闷得拿出烟抽,平日里,极少吸烟。她静静地找来一个纸杯,当作烟缸,静静地放到我面前,没有说话,我知道她也难过。

“想你了,我怎么办?”我长长地吐了一口烟,难过地问,几乎落泪。

她摸了摸我的脸,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默默地把香烟一支支倒出,找到一只圆珠笔,在每支香烟上,轻轻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数了数,一共12支,交给我。对我说:“想我了,就抽一支,每月只能抽一支,等抽完,我就回来了。”

我知道这是安慰我的话,可有期待总胜过绝望。别说一年,哪怕十年,只要她回来,我都愿意等。这些话,我没有说出口,有些誓言,何必讲出。

翌日,大雪纷飞,雪白了整个金陵。我去她的房间,替她收拾行李。临走时,她送我一副卷画,说本打算装裱后再送我的,可没时间了。我好奇,想当面打开一观,她不允许,仿佛有些含羞,我亦不再勉强。

在车站送她离开后,一人郁郁独往莫愁湖。湖中人鸟俱绝,上下苍茫一色,天地皆白,湖心亭似点墨一染。亭中空无一人,唯剩石桌一张。同一湖,同一亭,短短几日,却风烟萧瘦,物是人非,不禁怅惋,潸然落泪。

一直担心她路上的安危,又怕她在车上劳累休息,不便打扰。猜测她已到家的时候,才拨打电话给她,却一直关机,以后也一直是这样,从此便失去了和她的联系。没想到她会这样决绝对我,那时颇为愤懑失落。朋友安慰我说,她一定不打算回来了,长痛不如短痛,便只好断了联系,这样对两人都是解脱。

可我忘不掉她,我把她送我的画装裱后挂在房间。那幅画就是她生日那天,见到的还未完成的那幅,送我时已经补画完。一男一女两人在桌前絮絮谈谈,桌上一支青烛,两杯茶盏,窗外开着白玉兰,洁白素雅香气清幽。右上角一句小楷题诗,“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夜里寂寥时,一个人会端详这幅画良久,虽然明知,再也没有雨夜秉烛长谈的机会了。

平日里,我也不舍得抽那半包烟。不时地,会拿出那盒香烟把玩,呆呆地看香烟上她娟秀的名字。乖乖地像她说的那样,只在每月她走的那天才抽一支。知道无望,却又盼望,也许真的抽完后,她还会回来的。感情总是这样,让人患得患失,给人失落,也给人希望。

半年后,所在的公司因经营不善,关了店面。经同学介绍,我在南京林大附近,谋了份新的差事。恰好房东也打算卖房子,我便搬离至南京林大附近。随着时间流逝,对她的那份惦念虽然有些变淡,但总有一份不甘和难以释怀,想起她,总有一些隐隐的痛。

约定的日子终于到来,只剩最后一支烟,我却没有抽,找了一个小铁盒,收藏了起来。那几日,我总惴惴不安,既断定她不会回来,又担心她万一回来,找不到我。我去了好几次玉兰里,希望能遇到她。甚至几次敲我租住过的房门,想询问新住户,可否见她来过,每次敲门,都无人回应,只好悻悻离去。

(四)

如此,已是三年。

由于一直单身,父母要求我回到德州定居,还暗暗托亲拜友,张罗着我的终生大事。玉兰花开的春天,我决定遵从父母之命,离开南京回到德州工作。

即将离开南京,离开这个我和她共同生活过的城市,心中突然难以割舍,我知道,这一走,余生就真的不会再与之相遇。便下定决心,离开南京之前,一定去看看她,哪怕远赴千山万水,只为一句告别。

由于仅知她是祁门芦溪人,其它概莫能知,只好求助于网络。那时候百度贴吧还很流行,通过多方发帖留言,终于有熟知她的同学,在贴吧留言告知,她在祁门县城一所中学附近,经营着一家服装店,店名就叫“玉兰里”。

我即刻动身赶往那里,山水路长,抵达时已近深夜,街道上行人寥寥,很多店面都已打烊,白色的“玉兰里”店面发着璀璨的光,格外引人瞩目。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到她正在柜台收拾账单,那一刻,眼睛突然有些湿润。

半开的玻璃门上挂着一串风铃,推门而入,一阵悦耳的风铃声响起。她以为是顾客,抬头微笑,刚想打招呼,定睛一看是我,惊讶得张大嘴巴,双手掩面,泪水无声的流下。我也流了泪,也许是一路找寻得太辛苦,也许是这几年的念念不忘,也许只因身边的这个人。

她邀我去旁边的咖啡厅叙旧,昏黄的吊灯下,两人面对面坐着,像三年前的那个雨夜。时光流转,恍然如梦,两人隔着一张短桌,却仿佛隔着前尘旧事,隔着今生今世再也无法逾越的距离。

她已经订了婚,即将成为别人的妻子,来时的路上,一切,都已料到。可听到她亲口讲出,却依然满是酸楚。我明了,她的余生,我再也无法参与。今后,我们不可以再见,不,是不能再见。

“好抱歉,本来说过,来到家乡,去请你喝茶的。”她努力地保持微笑,却满是忧伤。

“好难得,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我苦涩地笑了笑。

“和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既然记得,为何不接我的电话,为何不去找我?”这是我最不甘心的地方,所以,说话时,甚至带着一丝讥讽。

她先是一愣,突然明白怎么回事。缓缓地告诉我:“在火车上,我的手机被偷了。回到家,办了张当地的新卡。由于咱俩住邻居,很少打电话,也没有记住你的号码,你的朋友我都不认识,我没办法和你电话联系。那时母亲病重,也没精力找别的方法联系你。

半年后,母亲去世。料理好后事后,本打算去看你,可还得照顾上学的弟弟,只好几次去信给你,都查无此人,几次被退回。去年冬天,寒假后,我带着弟弟去南京找你。邻居说你搬走了,去哪里都不知道。去原来的广告公司找你,公司也不在了。由于找不到你,我只好带着弟弟又回到县城,安定了下来。

母亲住院时,有个年轻医生一直对我颇为照顾。母亲去世,他忙前忙后。开店时,也给了很多支持。我明白他的意思,对他心存感恩,可我心里只等你。盼着你能来找我,盼了好久,好久。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她哽咽得说不下去了,用含泪的眼睛望着我,带着哀怨。

压抑委屈的感情瞬间如决堤之水,将我淹没。我心如刀割,满是懊悔,泪水夺眶而出。当我以为她拒接我的电话时,她却为因联系不到我,而暗暗焦急;当我以为她忘记我时,她却一遍遍给我写信;当我以为她不会回到玉兰里时,她却在南京找寻了我好几日;当我以为她是凉薄之人时,她却一直未曾将我辜负。是我的自以为是,一直在误会她,从而没有勇敢的付出过。真正感情凉薄的,也许是我。

“店面为何叫‘玉兰里’,你知道吗?”她抽泣地问道。

我含泪别过头去,难过地摆摆手,不让她再说下去,我知道,一切都已知,可是已迟,一切都太迟。阴差阳错,便让彼此错过。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便是一生。

如果,当初对感情不那么悲观,再执着一点,早早来看她,一切,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我在包里,拿出最后那支香烟。洁白的烟支上,她写的名字,隽秀如昔,合着淡淡的烟草味,还是那么难忘。

她脸色微微一红,低头难过地说;“对不起,我辜负了你。没想到,你还留着。”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说,“一直留着,本打算,等你回去,你还亲自为我点烟,像从前一样。”

她划亮火柴,帮我点着最后这支香烟。我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将它斜放在烟灰缸里,两人沉默不语,默默看它一点点湮灭,任其燃尽,化成袅袅的青烟。多少共度的时光,多少前尘往事,犹如这缕缕青烟,随风而散。雨夜里的长谈,莫愁湖边的写生,湖心亭下的赏月,还有窗前那一树一树的白玉兰……

心有千回百转,却哽咽难言。这些年,这一路,本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对她讲,如今,已不必说了,也是不能再说了。

第二天,我向她辞行,她也没有挽留,只是送了一程,又一程。我坦言,不会再来了,此生亦不会再联系,她也点头,道珍重。两人挥手道别,渐行渐远。

从此,我再也没有去过玉兰里,睹物思情,是很让人伤心的。

我也戒了烟,但路过卖烟的小店,偶尔会张望着柜台,看是否有那种香烟。

我能戒掉烟,可我戒不掉,香烟上的那个名字,戒不掉,一生的想念。

注:本文原创作者李光同,系本人同事,喜欢写作,文笔甚好,本文无论从人物刻画还是情节设置,均不失为一篇佳作,特转载分享!——窦汝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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