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无用，所以美好——姜敬东散文集《烟火人间》序文/臧利敏
敬东把《烟火人间》的书稿发过来，我很是惊喜。我知道这几年，她任“山石榴”文学平台主编，一直忙碌于编辑工作，四年多来每天发布稿件，从无停顿，这种坚持的精神实在令人敬佩。天道酬勤，辛苦的编辑工作没有影响她的创作，反而使她磨练了一副好文笔，敏锐善感，涉笔成趣，勤劳的敬东拿出了这部沉甸甸的散文集。
这部书共收录散文九十余篇，分为“心灵故居”、“芬芳时光”、“烟火人间”三辑。读着这些文章，就仿佛走进敬东的心灵世界，一个充满了性灵之美的女子，以她的善良、幽默、纯真，为我们展现了一个丰富、厚重、有趣的散文世界，展现了一个美好的女性性情与文字的魅力。
读着敬东的散文，欣喜于我们是同一类人，或者说是同一类女人。热爱自然胜于热爱自己，喜欢烟火味氤氲的凡俗尘世，喜欢在旧时光里捕捞记忆。她说，“我们关心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物，我们亲近的都是无人问津的小草小叶小径小石头小亭子，我们对毫无意义的事情保持着持久的兴趣和耐心。”（《小哥哥，祝你生日快乐》）但正是这种无所用心的生活态度，让她单纯而快乐，低眉俯首，粒粒皆是珍宝，汇聚成无数精彩的瞬间，营造了一个美好而富有个性的散文世界。
敬东是一个充满爱心的凡尘女子，对尘世充满了热爱。“烟火人间”一辑是她对平凡如水的生活的生动记录，点点滴滴，絮絮叨叨，看似简单，实则丰厚，把一个立体丰富的小女人呈现在读者面前。无论是路遇盛开的蔷薇花，还是一次搬家，一次扫房，一次外出吃饭，抑或一个在地上移动的日影，都成为她带着自身生命体验的独特记录，或庄或谐，展现出她对生活细腻的观察和感受能力。比如她在《心爱之签》中，在历数了自己喜欢的种种书签后，她感叹到：“我爱书签，险些超过了爱书，真真有玩物丧志的特大嫌疑。”有一种“姜氏”幽默，画龙点睛，既爱书又爱书签的可爱心态令人忍俊不禁。又比如，在详细记述了母亲如何教会自己蒸花卷等等后，她写到：“蒸花卷的技术是我家优秀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母亲把每一个细节需要注意的事项都传给我了，我就是这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人。我还想把这个技术传递给我的孩子，让他们知道任何时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让我们的每一分钟都晕染着浓浓的烟火味儿、五谷香，让我们不忘家的味道，吃中国饭，说中国话，圆中国梦。”（《我家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不仅有人情美，还有智慧美，情韵兼致，秀外慧中，一个感性而睿智的女子，让人不由不喜爱。她生活着，感悟着，时有收获，都是对生命的感叹，对生活的感激，很能引起读者的共鸣。她说，“当我们放慢脚步，原来平凡的生活亦是可圈可点，处处皆景。当我们品尝着新鲜的味道，享受着眼下的时光，原来生活的情状如此妙不可言。”（《生活的情状》）把平凡的生活过得妙不可言、处处皆景，本身就是一种智慧啊。
敬东热爱大自然，沉浸于树木花草的缤纷世界，是一个不可救药的自然美崇拜者。集子中“芬芳时光”部分，就记述了她与每一棵树、每一朵花、每一片草的梦幻奇缘。她既爱高洁的荷花、富贵的牡丹，绚烂的樱花、优雅的白玉兰，又爱阳光的迎春、素朴的杏花、俗气的榆叶梅、俊俏的海棠……在她眼里，不管是种植在城市耀眼处的珍稀花卉，还是被丢弃在路旁的死不了，都一样是生命的存在，“在大自然面前，一切生命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更没有亲疏远近之别”；“每一株野草都生活地那么认真，绽放得那么用心，甚至对每一片叶子上的花纹走向都丝毫不敢马虎。”（《芬芳小时光》）所以她会细细记录一个地瓜萌芽长成绿云如盖的地瓜盆景的过程（《小仙自述》）；所以她家的一把大蒜花、几颗洋葱都会因开出“惊艳全场”的花而进入她的笔下；所以她会把采来的一把干草郑重地插进花瓶里。因为在她看来，“若有灵性，她会知道我希望她在我的世界里获得重生，而我，也会在她的世界里找到理解和安慰。”（《采花》）而《窗外那片小树林》更是集中体现了她对大自然的热爱，对一切生灵的爱心。在敬东笔下，家附近的这片小树林，四季更迭，花开花落，喜鹊、毛毛虫、灰麻雀、蝉、蟋蟀是林子真正的主人，但并不妨碍她在心里“把整片树林子默认己有”；她最喜欢的是悄悄蹲在小路旁一丛草棵近前，打开手机上的录音键，偷偷地录制蟋蟀们“一问一答，声音时高时低，宛如对唱山歌一般的演唱”！好一颗可爱的童心。也许正因为敬东有一颗晶莹透明的童心，所以她才会像一棵开花的树，站在时光的路口，芬芳多姿，永不会老。
敬东一路走来，记忆变得沉重。她感叹，“我们的心灵需要一个安宁纯净的归宿，我想，这个归宿就是心灵的故居吧。”对故园的追忆，对亲人的怀念，对过往的留恋，构成“心灵故居”这一辑的主要内容。以往那些艰辛的日子，那些颠沛的岁月，虽然艰难，写满泪水、苦痛和煎熬，可已成为人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承载着沉甸甸的记忆与情感，是可追溯的来路，是心灵永恒的故乡。她写旧人、旧事、旧物，她回望、追忆、打捞，字字深情，打动人心。有怀念母亲的《指甲花开》，有回忆二姐的《二姐驾到》，有记录儿女成长的《女儿的“成长日记”》，有流连故乡的《故乡的老时光》……故园“经年累月，风吹、日晒、雨淋，它已老态聋钟，锈蚀殆尽，斑驳模糊”，可她只有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的落寞感伤。面对人生的反复与不确定，她更加感叹时光的短暂与易逝，反复吟咏“时光，你可否稍作停留”、“如果时光可以停下”，呼唤相爱的人“像两只蝴蝶一起飞行，又如两只萤火虫提着的小小灯笼，互相照耀温暖”（《那些时光》）庆幸的是，这个蕙质兰心的女子背后，一直有一位令她钦佩给她深爱的爱人支撑着她，他是她的事业的支持者，又是她才华横溢的“小哥哥”。书中二人诗书唱和，夫唱妇随，“让简单重复的日子变成了美好的轮回”，使她深悟“有家的人是多么心静容安”（《小哥哥，祝你生日快乐》）。这些篇什，在沉静的文字中透出情感的力量，令人回味良久。
功夫不负有心人，敬东在文字的天地里辛勤耕耘，岁月也以最美的收获回报与她。正因为不求目的，她的文章质地更见质朴与美好。相信这是一个美好的开始。期待敬东会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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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利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任职于聊城市文联，山东省作家协会第六、第七届委员会委员、山东省作家协会诗歌创作委员会委员。以创作诗歌和散文为主，出版的作品有散文集《岁月如风》、诗集《想飞》《我不知道风的方向》《初夏》等。诗作入选《年诗典》《21世纪诗歌精选》《山东三十年诗选》《山东诗人60家》等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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