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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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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正在吃牛板筋,窗外飘来歌声:“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是个男孩子,大概四五岁,就在斜对面三楼的阳台上唱。不见其人。午后时分,热且寂静,只有他的声音那样嘹亮、稚拙而又笃定,似乎整个世界就只剩了他,又或者世界能稳定运转与他的歌声不无关系——开天辟地时,最初的人类想必也要这样嚎一嗓子,在那儿宣告自己的存在的。我听着,有些莫名的、朗朗的喜爱。想到“白日出之悠悠”,这样的高古。又让人觉得夏天无比漫长,虚度似乎也美好,也不可耻。

近两年,我不经常与人交流,可以说深居简出。对于人类的悲欢,也没那么有同理心了。貌似不太准确。应该说是“同理心”变得飘忽,时而冷血得不行,时而又为不可思议的小事大笑、落泪、怒火中烧。对这“人间”,是渐觉恹恹了,有些提不起劲儿,可能隔远点才是安全距离吧。但“市声”,我总是爱听的。也因为爱听,仿佛自己始终没有斩断与人间一丝半缕的关联。它们成了一片片窥镜。

小时候最喜欢卖麻糖的货郎,小榔头把扁头铁敲得叮叮的,声响清越。总是老人,背个竹篓,拖长了调子:“麻糖——卖麻糖哦——又香又甜——”声音十分哀恳,仿佛卖的不是糖,是他经年的辛酸。外婆不喜欢麻糖,粘牙,听到这声儿都要略皱一皱眉。我却爱得不行,如今回忆起来,大抵也不是因其口感,而是因为那老人的叫卖声才爱。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就有一种实打实的着落,麻糖般白而硬,铿铿地敲着童年,敲着旧时光,让它们也终究保有那样的一份甜,虽然湮远了,却还萦绕齿牙。

现在住的小区,每天下午,也能听到一个老人走街串巷,叫着:“收废书废报纸,冰箱,彩电,洗衣机,旧电脑……”声调与童年时卖麻糖的特别像,让人恍惚,疑惑是不是叫卖的老人都是同一批人,有一个秘密组织收容他们,各种串联。垂暮小贩联盟。

待长大一点,小镇里的日子,陪伴我整个青春期的,是早晨隔壁下钢筋的声音,深夜镇上那个瞎子用竹杖敲打街道,以及他腰间挂着的一个随身听放出的很大的音乐声。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回家这么晚,路灯都熄了。比我下晚自习都晚得多。那时,我总是听到他路过我家门面,又恍恍惚惚听到他那随声听的歌声,想,他是太孤独了吧,要用很多的声音把黑漆漆、空荡荡的世界填满,才感到安全。又或者是担心回家早了,会被街上的小孩子捉弄(我有好几次白天碰到他在街上被调皮的小孩追着撵着),所以才选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家。反正他孤单单一个人,没有人在家里等他。镇上的夜晚就沉淀在他那音乐声里了,越发显得浓稠漫长。

楼下,每天黄昏,有个卖凉面凉皮狼牙土豆的小推车,以前都是在小区外舞东风超市门口摆着的,最近似乎严管了,便搬进小区。每天晚上七八点,就经常听到“支付宝到账15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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