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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龙和他的25号老宅五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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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30、40年代,随着子女的增多,阿爸姆妈四处寻找合适的房子,最后看中了石门二路(卡德路)靠近恒丰路桥南堍的石库门弄堂。

老宅的石库门和王安忆笔下的石库门有点两样:天井围墙不很高、天井不浅、客堂间也不浅;没有厢房、楼梯也不是直通二楼的。

图为拆迁时的弄堂和老宅大门,照片由娴华提供。

推开带有黄铜门环的黑色大门,便是天井。打开一排六扇落地窗,进入客堂间。客堂间坐北朝南的木板墙上悬挂着中堂字画,下面是条案,案几上摆放着朱红瓷器大花瓶和玉如意。挨着条案是两个八仙桌,两边各放一把太师椅。客堂东西两面墙下分别是一个茶几两把太师椅。前客堂与后客堂之间的墙上挂着我们从没见过的阿爷阿娘太公太婆的画像。后客堂主要是放箱子、被柜用的。

图为放在客堂间的玉如意,照片由小芬提供。

图为经过整修后的被柜,照片由小芬提供。

走过后客堂是一条走廊,径直往北是灶间,往右转弯是通向二楼的楼梯。楼梯旁放一个美国制造的冰箱。楼梯是宽宽的,走三四节台阶就是一个转弯角,墙上挂着德国产的电话机,文革时阿爸把它上交单位,说怕被人误认为发报机,笑了眼泪出。再走三节台阶,脚下是一楼的马桶间,有一平方米的面积,马桶是放在马桶箱里的。往上走就是二楼亭子间,好妈住的地方。

亭子间下面是灶间,顾名思义不是用煤球炉,而是用瓷砖和泥垒起来的灶头做饭烧菜的,燃料是柴爿。灶间有三扇门,一扇通向客堂;一扇通向装有水笼头和水池的后天井;一扇通向弄堂,也称之为后门。紧贴后门有一扇木制镂空的矮门,白天烧饭时,后门是开着的,这扇矮门作为老宅隔开弄堂的一扇“屏风”,增加点私密性。平时家里人进出都是走后门的,前门一般不开,有客人来才开。

图为姆妈放自做汤团猪油芝麻馅的瓷罐,照片由阿龙提供。

图为灶间里放着的碗和茶盅,照片由阿龙提供。

从亭子间门口往南走便是二楼了。前楼是阿爸姆妈的卧室。卧室朝南四扇窗门,窗下一个台子,两边各一个靠背椅子、桌下四个鸭蛋凳。床上方墙上挂着阿爸姆妈的结婚照片,还着过色的。姆妈的单人照挂在窗旁的墙上。床边挨着夜壶箱和五斗橱。床对面是大橱、着奶黄色布套的沙发和茶几。在吊灯柔光映衬下,整个卧室显的端庄典雅。后楼是阿爸姆妈的盥洗室。

图为经过整修后的前楼家具,照片由小芬提供。

走过二楼转两个弯右手边就是三楼亭子间了。一排窗透过自然光,这是二哥住的。大哥和阿姐就住在三楼的前后楼。亭子间的顶上是大晒台,因为高于别人家,所以是晾晒衣服的最佳处。

老宅的内景与弄堂里有些人家是差不多的,与众不同的是加了一个通三层楼,还有就是家具全红木的。十几年前我去看过一个展览,展示着石库门客堂间的场景,观众们觉得很稀奇,但我心里在嘀咕:与老宅的客堂间没法比!今天当我写这段文字时的感觉与当时参观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了。只怪当时自己不成熟,一点没想明白。其实完全不必酸溜溜:荣华富贵来了,就好好与君相伴。君走了,道一声拜拜!

老宅的空间就是这样子了。接着再听听老宅门外的声音......

黎明:马桶拎出来~~!

好妈闻声起床披衣去马桶间拎马桶……

上午:栀子花白兰花,师母阿要买点花?

姆妈顺手挑点,再把一朵白兰花挂在斜襟衣服的纽扣上。春夏秋冬轮换当令鲜花,就是在老宅最困难的时期,姆妈这个喜好也不曾改变。

图为姆妈用过的花瓶,曾经也插过水仙花,照片由阿龙提供。

削~刀磨剪刀。切~笋哦!箍~桶哦!

下午:芝麻糊~

这是我听到的最正宗的广东话,但一次都没尝过这担子里的糊,一定比我现在吃的芝麻核桃糊味道赞伐!

补玻丝袜!坏的套鞋修伐、坏的皮鞋修伐~!修~洋伞!串~牙刷!沙拉里甜额来,三分五分买两块!卖~甜酒酿!三北~盐炒豆!檀香橄榄卖橄榄~

晚上:卖~长~锭!

听得有点寒丝丝额。

酱生姜~甜酱瓜~火腿乳腐!

听到这声音,我就推开后门去3号里门口的弄堂转弯角子,路灯下只见那小贩弯着腰用调羹将汁露往乳腐上浇,一阵阵香味扑鼻而来……

老宅拆了,声音远了,亲人走了,历史“把玩”了老宅一把!

新生活、新思维、新世界,让我也来“把玩”历史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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